第十章
因为被这场“和酒宴”阻了回城时间，到了市区，已近晚上十二点了。一行人在体育馆散的伙，莫向晚躲到女厕吐了一会儿。
莫北微笑：“可以理解。”
于正问莫北：“许久没见你，去哪儿混了？”
莫北莫名其妙，好心说：“莫小姐，你这样是没有办法走路的。”
她都差点要拜佛。
后来自然就变成两组人成一组人，集体耍乐了。由于正做东，多请了十几个人上饭庄吃大闸蟹。
她这样一说，蔡导撑不住笑了，周围的人都笑了。莫向晚就对着罗风，讲：“罗少，湘湘的事体要请你包涵的，她自杀了三次，现在还在住院观察。医生说她精神衰弱。”她稍微低一低头，算是赔礼了。
后来气氛又热烈了，是于正把话题岔开，一群人轮番敬酒。都是能喝的人，几轮下来，似乎先前“奇丽”同罗风的那场风波也可以被酒精给淹没了。
莫北笑着对每个人说：“你好。”一副自来熟的态度。
莫向晚一愕，马上就明白了。于正要她坐的位置正对着罗风。那位英俊男明星正深沉望着这里，眼里有一点火头是没灭掉的。
他做的这样的态度，看来今晚是想要学雷锋。莫向晚头脑里的反应，就是不愿意，她说：“麻烦您给我叫个车。”
这里夜生活正结束，来来往往的车上都坐着疲倦的都市人。
说罢，摇窗，车走。
这真伤自尊。连莫向晚都发觉自己失态，拂一下额前凌乱的发丝，有几分不安。她的反应是过头了。
莫向晚就像是见了鬼，根本不容他靠近，骇得叫一声：“你别乱来！”
莫向晚就藏在同事堆儿里，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走。她的正前方，恰恰就是这个莫北。刚才于正为他们一一介绍。
莫向晚皱眉，暗暗觑了身边的人一眼。他听着这样的事，面上却是云淡风轻，满不在乎。总是这副神气。她记忆中的他一点一点清晰起来。
于正对莫向晚说：“小新最近要上蔡导的新电视剧，正好和罗风搭戏，小新是今朝没有来的，你作为艺人代表就代着敬一杯吧！”
莫向晚喝的着急了点，坐下来时带落了桌巾，她身边的人帮她捡起来递给她。她看也不看莫北，拿了过来说声“谢谢”。
莫北正把自己的车倒出来，一眼就看见这位需要帮忙的女士。他先是下了车，看到她扶着腿，还是坚持要自己走。他作势hｅｔusｈｕ.ｃｏmｃｏｍ要扶她：“要不要帮忙？”
莫北说：“才被我爸揪回来。”
莫北愣了半晌，口里冒出一个词：“操！”
于正笑：“本来是要跳一跳，看到蔡导，还是下次跳。”
于正说：“原来是给资本家当大状了，倒还是想着咱们。”
莫向晚矜持地笑笑，点一个头算是招呼了。
这种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足，这里谁都不能低头，于正有于正的身份，朱迪晨也不是“奇丽”的人，只有她的身份最适合。她瞧见于正轻轻点了一下头，朱迪晨的眼睛里也有笑意。
这季节正是当季，于正又会挑蟹，惹得蔡导直赞：“总之要吃好的玩好的，跟着你于老四总是没的错。”
蔡导就苦脸了：“前几天拍水里的打戏，死了两个群演。”
她生过孩子，也近了三十，身体机能再怎么优良也会给她警告。
莫向晚说：“去闸北。”
莫北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，这令莫向晚安心。Mace和草草，只是过去式，大家的记忆中关于那一段，最好擦拭清楚，不要有瓜葛，就此平安过一生。
于正只是笑，说：“吃你的大闸蟹，哪儿来这么多废话？”
就听见有人在叫她：“莫小姐？”
莫向晚深感失态，她是下意识，而且不自觉。这时风一吹，头脑醒了片刻，她喃喃说：“我喝多了。”
她抬头，又是那个她不愿见到的人。他怎么会在这边？莫向晚暂且先把眼泪给忍住，可是不情愿同他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莫北侧一侧脸，镜片后反光，倒是看不出眼神里的端倪，他说：“只是做咨询。莫小姐有什么需要吗？”
于正只是对他的话沉沉地笑，这样总不能让老总发话的，莫向晚只好自己开口：“蔡导，我们和前辈们是不好比的，我们要靠着前面打拼的人拿工资，那肯定是要服务周到的。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，我们只好求他们努力工作天天向上，让导演的戏拍好，群众的电视剧看好，我们的工资嘛，也就拿稳当了。”
莫向晚喝了不少，好在神智尚能清明，她不动声色同朱迪晨换了个座位，想来莫北不大可能发现。
莫北先惊愕，她的表情好像看见色狼。车窗上倒映出的自己，衣冠整洁，而且玉树临风，与不良分子毫不相干。
蔡导插口：“他现儿在保税区正吃香。”
朱迪晨和莫北是旧识，又正好站在莫向晚的身边，开了一个小玩笑，讲：“莫律师，你们五百年前是一hｅtｕsｈucoｍ.ｃｏｍ家。”
莫向晚心里忍不住就要冷笑，虽是见惯的，可也总恻然。她面上更忍不住悄声问了莫北一句：“莫先生也接民事官司？”
莫向晚把头一低：“没哦，希望没有。”
司机听到了，说：“老兄，你开玩笑啊！你身边停着宝马叫什么叉头（上海话指出租车）？和女朋友吵架也不要寻我们开心好哇？阿拉做做半夜生活（上海话指生意）不容易的好哇？”
蔡导端起来饮了，对于正笑：“瞧瞧你们这位艺管部经理，对艺人的尽心尽力那倒是有口皆碑的。”
这一句话就是一个令，莫向晚得着令，立刻就端起酒杯，先朝蔡导说：“新人上新戏，前辈多照顾。”
莫向晚对着镜子说：“一定要去美容院办张卡。”
疯够了，回家睡一觉又成人样。莫北能够原谅这位女士的失态。
说完以后跌跌撞撞走出去，冷不防就拐了一脚，一下不得了，真的扭到痛处。她扶着墙，忍不住吸气，眼泪都快忍不住。他们莫家母子都一样，典型缺钙，老容易扭伤。
朱迪晨是个灵敏的人，拉着莫向晚就坐了过去。这一坐，又不好了。莫北为她拉开了椅子，做了一个“请坐”的姿势。莫向晚腰一歪，差点坐倒，幸被朱迪晨扶住了。
好不容易停下一辆车，车上的司机摇下窗口瞅瞅莫北，莫北回头问莫向晚：“你去哪里？”
“那最好。”
她的酒量其实都是虚的，她练出来的是表面工夫。每回喝多了，不吐出来，她就没办法好好走路。吐完以后，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面色苍白如鬼。仔细凑近看眼角，内眼角下是有若隐若现的细纹的。
蔡导说：“于老四，你下面人是厉害的，先上来一轮酒把我们灌迷糊了。”
要入席时，于正发了话，对住莫向晚和朱迪晨说：“Merry、Judy，来，坐这边。”
原来他们都姓莫，这个巧合真有趣。
朱迪晨凑过来和她咬耳朵：“难怪戏也不赶了，躲这儿吃大闸蟹呢！”
罗风听到林湘还在住院，眼底到底有了些不忍，看在莫向晚眼里，她亦稍微动容。因而，后来罗风把酒一喝，莫向晚也跟着一饮而尽了。
这太抹面子了，莫北觉得今晚好心被门夹，他的绅士风度没有得到应有回应。一切太诡异。但拒绝女士他做不来，就随和地笑笑，真的为她走到大马路上叫出租车。
莫北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观察，朝她微微一笑，她也回报一笑。
莫北指着他们公司远处摆的龙头，问于正：“你要跃龙门？”